○蔡四
颖阳蔡四者,文词之士也,天宝初,家于陈留之浚仪。吟咏之际,每有一鬼来登其榻,或问义,或赏诗。蔡问:“君何鬼神,忽此降顾?”鬼曰:“我姓王,最大,慕君才德而来耳。”蔡初甚惊惧,后稍狎之。其鬼每至,恒以“王大”、“蔡氏”相呼,言笑欢乐。蔡氏故人有小奴见鬼,试令观之,其奴战栗。问其形,云:“有大鬼,长丈余,余小鬼数人在后。”蔡氏后作小木屋,置宅西南隅,植诸果木其外。候鬼至,谓曰:“人神道殊,君所知也。昨与君造小?舍,宜安堵。”鬼甚喜,辞谢主人。其后每言笑毕,便入此居偃息,以为常矣。久之,谓蔡氏曰:“我欲嫁女,暂借君宅。”蔡氏不许,曰:“老亲在堂,若染鬼气,必不安稳,君宜别求宅也。”鬼云:“大夫人堂,但闭之,必当不入,余借七日耳。”蔡氏不得已借焉。七日之后,方还住,而安稳无他事也。后数日,云:“设斋。”凭蔡为借食器及帐幕等,蔡云:“初不识他人,唯借己物。”因问欲于何处设斋,云:“近在繁台北。世间月午,即地下斋时。”问:“至时欲往相看,得乎?”曰:“何适不可。”蔡氏以鬼,举家持《千手千眼咒》,家人清净,鬼即不来,盛食荤血,其鬼必至。欲至其斋,家人皆精心念诵,着新净衣,乘月往繁台。遥见帐幕僧徒极盛,家人并诵咒,前逼之,见鬼惶遽纷披,知其惧人,乃益前进。既至,翕然而散。其王大者,与徒侣十余人北行,蔡氏随之。可五六里,至一墓林,乃没。记其所而还。明与家人往视之,是一废墓,中有盟器数十,当圹者最大,额上作“王”字。蔡曰:“斯其王大乎?”积火焚之,其鬼遂绝。
○李华
唐吏部员外李华,幼时与流辈五六人,在济源山庄读书。半年后,有一老人,须眉雪色,恒持一裹石,大如拳,每日至晚,即骑院墙坐,以石掷华等当窗前后。数月,居者苦之。邻有秦别将,善射知名,华自往诣之,具说其事。秦欣然持弓,至山所伺之。及晚复来,投石不已,秦乃于隙中纵矢,一发便中。视之,乃木盟器。
○商乡人
近世有人。旅行商乡之郊,初,与一人同行。数日,忽谓人曰:“我乃是鬼,为家中明器叛逆,日夜战斗。欲假一言,以定祸乱,将如之何?”云:“苟可成事,无所惮。”会日晚,道左方至一大坟。鬼指坟言:“是己冢,君于冢前大呼‘有敕斩金银部落’,如是毕矣。”鬼言讫,入冢中。人便宣敕。须臾闻。斩决之声。有顷,鬼从中出,手持金银人马数枚,头悉斩落。谓人曰:“得此足一生福,以报恩耳。”人至西京,为长安捉事人所告,县官云:“此古器,当是破冢得之。”人以实对。县白尹,奏其事。发使人随开冢,得金银人马,斩头落者数百枚。
○东莱人女
东莱人有女死,已葬。女至冥司,以枉见捕得还,乃敕两吏送之。鬼送墓中,虽活而无从出,鬼亦患之,乃问女曰:“家中父母之外,谁最念汝?”女曰:“独季父耳。”一鬼曰:“吾能使来劫墓。季父见汝活,则遂生也。”女曰:“季父仁恻,未尝有过,岂能发吾冢耶?”鬼曰:“吾易其心也。”留鬼守之,一鬼去。俄而季父与诸劫贼发意开棺,女忽从棺中起。季父惊问之,具以前白季父。季父大加惭恨。诸贼欲遂杀之,而季父号泣哀求得免,负之而归。
○郑会
荥阳郑会家在渭南,少以力闻。唐天宝末,禄山作逆,所在贼盗蜂起,人多群聚州县。会恃其力,尚在庄居,亲族依之者甚众。会恒乘一马,四远觇贼,如是累月。后忽五日不还,家人忧愁,然以贼劫之故,无敢寻者。其家树上忽有灵语,呼“阿尔”,即会妻乳母也。家人惶惧藏避。又语云:“阿尔,不识会耶前者我往探贼,便与贼遇,众寡不敌,遂为所杀。我以命未合死,频诉于冥官,今蒙见允,已判重生。我尸在此庄北五里道旁沟中。可持火来,及衣服往取。”家人如言,于沟中得其尸,失头所在。又闻语云:“头北行百余步,桑树根下者也。到舍,可以谷树皮作线。挛之。我不复来矣,努力勿令参差。”言讫,作鬼啸而去。家人至舍,依其挛凑毕,体渐温。数日,乃能视,恒以米饮灌之,百日如常。
○王穆 太原王穆,唐至德初。为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