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仁篇下
子曰參 乎章
問「一以貫之」。曰:「且要沈潛理會 ,此是論語中第一章。若看未透,且看後面去,卻時時將 此章來 提省,不要忘卻,久當自明矣。」時舉。
問「一貫」。曰:「恁地汎 看不濟 事,須從 頭子細,章章理會 。夫子三千門人,一旦惟呼曾子一人而告以此,必是他人承當未得。今自家卻要便去理會 這處,是自處於孔門二千九百九十九人頭上,如何而可!」道夫。
「一以貫之」,猶言以一心應 萬事。「忠恕」是一貫底注腳,一是忠,貫是恕底事。拱壽 。
一是一心,貫是萬事。看有甚事來 ,聖人只是這箇心。從 周。
或問「一貫」。曰:「如一條索,曾子都將 錢十十數 了成百,只是未串耳。若他人則零亂錢一堆,未經數 ,便把一條索與之,亦無由得串得。」銖。
問「一貫」之說。曰:「須是要本領是。本領若是,事事發出來 皆是;本領若不是,事事皆不是也。」時舉。
或問「一以貫之」,以萬物得一以生為 說。曰:「不是如此。『一』只是一二三四之『一』。一只是一箇道理。」胡泳。
一是忠,貫是恕。道夫。
一者,忠也;以貫之者,恕也。體一而用殊。人傑 。
忠恕一貫。忠在一上,恕則貫乎萬物之間。只是一箇一,分著便各有一箇一。「老者安之」,是這箇一;「少者懷 之」,亦是這箇一;「朋友信之」,亦是這箇一,莫非忠也。恕則自忠而出,所以貫之者也。謨。
忠是一,恕是貫。忠只是一箇真實。自家心下道理,直是真實。事事物物接於吾前,便只把這箇真實應副 將 去。自家若有一毫虛偽 ,事物之來 ,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實,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實,事物之來 ,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輕便輕,合重便重,一一都隨他面分應 副將 去,無一事一物不當這道理。賀孫。
道夫竊謂:「夫子之道如太極,天下之事如物之有萬。物雖有萬,而所謂太極者則一,太極雖一,而所謂物之萬者未嘗虧也。至於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貫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極也。不知是否?」曰:「太極便是一,到得生兩 儀時,這太極便在兩 儀中;生四象時,這太極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時,這太極便在八卦中。」道夫。
「忠恕而已矣」,不是正忠恕,只是借「忠恕」字貼出一貫底道理。人多說人己物我,都是不曾理會 。聖人又幾 曾須以己度人!自然厚薄輕重,無不適當。「忠恕違道不遠」,乃是正名、正位。閎祖。
問「忠恕而已矣」。曰:「此只是借學者之事言之。若論此正底名字,使不得這『忠恕』字。」又云:「『忠』字在聖人是誠,『恕』字在聖人是仁。但說誠與仁,則說開了。惟『忠恕』二字相粘,相連續,少一箇不得。」燾。
「盡己為 忠,推己為 恕。忠恕本是學者事,曾子特借來 形容夫子一貫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貫。有這忠了,便做出許多恕來 。聖人極誠無妄,便是忠。」問:「聖人之忠即是誠否?」曰:「是。」「聖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問:「在學者言之,則忠近誠,恕近仁。」曰:「如此,則已理會 得好了。若中庸所說,便正是學者忠恕,『道不遠人』者是也。『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只是取諸己而已。」問:「明道以『天地變化,草木蕃』,為 充擴得去底氣 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聖人之恕否?」曰:「是。『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一元之氣 流行不息處,便是忠。」淳。
主於內 為 忠,見於外為 恕。忠是無一毫自欺處,恕是「稱物平施」處。德明。
忠因恕見,恕由忠出。閎祖。
說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卻翻此手向外是恕。泳。
忠只是一箇忠,做出百千萬箇恕來 。閎祖。
忠恕只是一件事,不可作兩 箇看。端蒙。
忠、恕只是體、用,便是一箇物事;猶形影,要除一箇除不得。若未曉 ,且看過去,卻時復 潛玩。忠與恕不可相離一步。道夫。
忠是體,恕是用,只是一箇物事。如口是體,說出話便是用。不可將 口做一箇物事,說話底又做一箇物事。淳。
忠是本根,恕是枝葉。非是別有枝葉,乃是本根中發出枝葉,枝葉即是本根。曾子為 於此事皆明白,但未知聖人是總處發出,故夫子語之。可學。
在聖人,本不消言忠恕。廣。
聖人是不犯手腳底忠恕,學者是著工夫底忠恕,不可謂聖人非忠恕也。閎祖。
天地是無心底忠恕,聖人是無為 底忠恕,學者是求做底忠恕。僩。
論恕,云:「若聖人,只是流出來 ,不待推。」節。
聖人之恕與學者異者,只爭自然與勉強。聖人卻是自然擴充得去,不費力。學者須要勉強擴充,其至則一也。端蒙。
「夫子之道忠恕」,此忠自心而言之;「為 人謀而不忠」,此忠主事而言也。自心言者,言一心之統體;主事言者,主於事而已。端蒙。
問:「曾子何必待 孔子 (《朱子语类》人物)提醒?」曰:「他只見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還自知否?」曰:「知。」可學。總論。
曾子已前是一物格,一知至。到忠恕時,是無一物不格,無一知不至。聖人分上著「忠恕」字不得。曾子借此為 說。方子。
曾子一貫,是他逐事一做得到。及聞夫子之言,乃知只是這一片實心所為 。如一庫 散錢,得一條索穿了。方子。
問:「曾子於孔子一貫之道,言下便悟,先來 是未曉 也。」曰:「曾子先於孔子之教者,日用之常,禮文之細,莫不學來 ,惟未知其本出於一貫耳,故聞一語而悟。其他人於用處未曾用許多工夫,豈可遽與語此乎!」大雅云:「觀曾子問一篇,許多變禮皆理會 過,直如此細密,想見用工多。」大雅。
問:「『一以貫之』,只是其用不同,其體則一。一箇本貫許多末。」先生問:「如何是末?」曰:「孝弟忠信,居處有禮,此是末。」曰:「今人只得許多名字,其實不曉 。如孝弟忠信,只知得這殼 子,其實不曉 ,也只是一箇空底物事。須是逐件零碎理會 。如一箇桶,須是先將 木來 做成片子,卻將 一箇箍來 箍斂 。若無片子,便把一箇箍去箍斂 ,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處盡曉 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參 乎!吾道一以貫之。』他便應 之曰:『唯!』貫,如散錢;一,是索子。曾子盡曉 得許多散錢,只是無這索子,夫子便把這索子與他。今人錢也不識是甚麼錢,有幾 箇孔。」良久,曰:「公沒一文錢,只有一條索子。」又曰:「不愁不理會 得『一』,只愁不理會 得『貫』。理會 『貫』不得便言『一』時,天資高者流為 佛老,低者只成一團鶻突物事在這裏。」又曰:「孔門許多人,夫子獨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盡曉 得許多道理,但未知其體之一。」節復 問:「已前聞先生言,借學者之事以明之,甚疑『忠恕』對 『一以貫之』不過。今日忽然看得來 對 得極過。『一以貫之』,即『忠恕』;『忠恕』即『一以貫之』。如忠是盡己,推出去為 恕,也只是一箇物事。推出去做許多,即『一以貫之』。節於此中又見得學者亦有『一以貫之』。夫子固是『一以貫之』,學者能盡己而又推此以及物,亦是『一以貫之』。所以不同者,非是事體不同。夫子以天,學者用力。」曰:「學者無『一以貫之』。夫子之道似此處疑有闕誤。學者只是這箇忠推出來 。『乾道變化』,如一株樹 ,開一樹 花,生一樹 子,裏面便自然有一箇生意。」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天道是體,人道是用。『動 以天』之『天』,只是自然。」節。
周公 (《朱子语类》人物)謹問:「在內 為 忠,在外為 恕。忠即體,恕即用。」曰:「忠恕是如此。夫子曰:『吾道一以貫之。』何故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曰:「是曾子曉 得一貫之道,故以忠恕名之。」先生曰:「且去一貫上看忠恕,公是以忠恕解一貫。」曰:「一貫只是一理,其體在心,事父即為 孝,事君即為 敬,交朋友即為 信,此只是一貫。」曰:「大概亦是。公更去子細玩味,治國 、平天下有許多條目,夫子何故只說『吾道一以貫之』?」公謹次日復 問:「『吾道一以貫之。』聖人之道,見於日用之間,精粗小大,千條萬目,未始能同,然其通貫則一。如一氣 之周乎天地之間,萬物散殊雖或不同,而未始離乎氣 之一。」曰:「別又看得甚意思出?」曰:「夫子之告曾子,直是見他曉 得,所以告他。」曰:「是也。所以告曾子時,無他,只緣他曉 得千條萬目。他人連箇千條萬目尚自曉 不得,如何識得一貫。如穿錢,一條索穿得,方可謂之『一貫』。如君之於仁,臣之於忠,父之於慈,子之於孝,朋友之於信,皆不離於此。」問:「門人,是夫子之門人否?」曰:「是也。夫子說一貫時,未有忠恕,及曾子說忠恕時,未有體、用,是後人推出來 。忠恕是大本,所以為 一貫。」公謹復 問:「莫是曾子守約,故能如此?」曰:「不然。卻是曾子件件曾做來 ,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踐履,如何識得。」公謹復 問:「是他用心於內 ,所以如此?」曰:「只是朴實頭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見他不曾識,所以告他。曾子只是曾經歷得多,所以告他;子貢是識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瀉在盞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無有不盡。恕是知得為 君,推其仁以待下;為 臣,推其敬以事君。」泳。
或問:「一貫如何卻是忠恕?」曰:「忠者,誠實不欺之名。聖人將 此放頓在萬物上,故名之曰恕。一猶言忠,貫猶言恕。若子思忠恕,則又降此一等。子思之忠恕,必待『施諸己而不願』,而後『勿施諸人』,此所謂『違道不遠』。若聖人則不待『施諸己而不願』,而後『勿施諸人』也。」或問:「曾子能守約,故孔子以一貫語之。」曰:「非也。曾子又何曾守約來 !且莫看他別事,只如禮記曾子問一篇,他甚底事不曾理會來 !卻道他守約,則不可。只緣 孟子 (《朱子语类》人物)論二子養勇,將 曾子比北宮黝與孟施舍,則曾子為 守約者爾。後世不悟,卻道曾子之學專 一守約,別不理會 他事。如此,則成甚學也!曾子學力到聖人地位,故孔子以一貫語之。不可道為 他只能守約,故與語此也。」去偽。
問忠恕一貫。曰:「不要先將 忠恕說,且看一貫底意思。如堯 之『克明俊德,黎民於變時雍』,夫子『立之斯立,動 之斯和』,這須從 裏面發出來 ,方會 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親從 兄,如忠信講習,千條萬緒,一身親歷之。聖人一點他便醒,元來 只從 一箇心中流出來 。如夜來 守約之說,只是曾子篤實,每事必反諸身,所謂孝,所謂禮,必窮到底。若只守箇約,卻沒貫處。忠恕本未是說一貫,緣聖人告以一貫之說,故曾子借此二字以明之。忠恕是學者事,如欲子之孝於我,必當先孝於親;欲弟之弟於我,必當先敬其兄;如欲人不慢於我,須先不慢於人;欲人不欺我,須先不欺於人。聖人一貫,是無作為 底;忠恕,是有作為 底。將 箇有作為底 ,明箇無作為 底。」又曰:「曾子是事實上做出,子貢是就識上見得。看來 曾子從 實處做,一直透上去;子貢雖是知得,較似滯 在知識上。」宇。
敬之問「一貫」。曰:「一貫未好便將 忠恕壓 在上說。」因及器之夜來 所問,云:「曾子正不是守約。這處只見曾子許多實行,一一做工夫得到,聖人度得如此,遂告以吾只是從 這心上流出,只此一心之理,盡貫眾理。」賀孫。
「曾子答門人說忠恕,只是解『一以貫之』,看本文可見。忠便貫恕,恕便是那忠裏面流出來 底。聖人之心渾然一理。蓋他心裏盡包這萬理,所以散出於萬物萬事,無不各當其理。」履之問:「『忠者天道,恕者人道。』蓋忠是未感而存諸中者,所以謂之『天道』;恕是已感而見諸事物,所以謂之『人道』。」曰:「然。」或曰:「恐不可以忠為 未感。」曰:「恁地說也不妨。忠是不分破底,恕是分破出來 底,仍舊只是這一箇。如一碗水,分作十盞,這十盞水依舊只是這一碗水。」又曰:「這事難。如今學者只是想像籠罩得是如此,也想像得箇萬殊之所以一本,一本之所以萬殊。如一源之水,流出為 萬派;一根之木,生為 許多枝葉。然只是想像得箇意思如此,其實不曾見得。如『曾點浴沂』一段,他卻是真箇見得這道理。而今學者只是想像得這一般意思,知底又不實去做。及至事上做得細微緊密,盛水不漏底,又不曾見得那大本。聖人教人,都是教人實做,將 實事教人。如格物、致知以至洒掃 應 對 ,無非就實地上拈出教人。」僩。
義剛說「忠恕」一章畢,先生良久曰:「聖人之應 事接物,不是各自有箇道理。曾子見得似是各有箇道理,故夫子告之如此。但一貫道理難言,故將 忠恕來 推明。大要是說在己在物皆如此,便見得聖人之道只是一。」胡叔器因問:「聖人是就理之體發來 ,學者是就用上做工夫否?」曰:「不要恁地說,只是一般。聖人是天理上做,學者也是就天理上做。聖人也只是這一理,學者也只是這一理,不成是有兩 箇天理!但聖人底是箇渾淪底物事,發出來 便皆好。學者是要逐一件去推,然也是要全得這天理。如一碗水,聖人是全得水之用,學者是取一盞喫 了,又取一盞喫 ,其實都只是水。忠便是就心上做底,恕便是推出來 底,如那盡底,也只一般。但是聖人不待於推,而學者尚要推耳。」義剛因問:「若把作體、用說,恐成兩 截。」曰:「說體、用,便只是一物。不成說香匙是火箸之體,火箸是香匙之用!如人渾身便是體,口裏說話便是用。不成說話底是箇物事,渾身又是一箇物事!萬殊便是這一本,一本便是那萬殊。」義剛。淳略。
或問「理一分殊」。曰:「聖人未嘗言理一,多只言分殊。蓋能於分殊中事事物物,頭頭項項,理會 得其當然,然後方知理本一貫。不知萬殊各有一理,而徒言理一,不知理一在何處。聖人千言萬語教人,學者終身從 事,只是理會 這箇。要得事事物物,頭頭件件,各知其所當然,而得其所當然,只此便是理一矣。如顏子穎悟,『聞一知十』,固不甚費力。曾子之魯,逐件逐事一一根究著落到底。孔子見他用功如此,故告以『吾道一以貫之』。若曾子元不曾理會 得萬殊之理,則所謂一貫者,貫箇什麼!蓋曾子知萬事各有一理,而未知萬理本乎一理,故聖人指以語之。曾子是以言下有得,發出『忠恕』二字,太煞分明。且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是許多事,要理會 做甚麼?如曾子問一篇問禮之曲折如此,便是理會 得川流處,方見得敦化處耳。孔子於鄉黨,從 容乎此者也;學者戒慎恐懼 而慎獨,所以存省乎此者也。格物者,窮究乎此者也;致知者,真知乎此者也。能如此著實用功,即如此著實到那田地,而理一之理,自森然其中,一一皆實,不虛頭說矣。」銖。
蜚卿問顏曾之學。曰:「顏子大段聰明,於聖人地位未達一間,祗爭些子耳。其於聖人之言無所不曉 ,所以聖人道:『回也,非助我者,於吾言無所不說。』曾子遲鈍,直是辛苦而後得之,故聞一貫之說,忽然猛省,謂這箇物事,元來 只是恁地。如人尋 一箇物事不見,終歲勤動 ,一旦忽然撞著,遂至驚駭。到顏子,只是平鋪地便見,沒恁地差異。」道夫。
顏子聰明,事事了了。子貢聰明,工夫粗,故有闕處。曾子魯,卻肯逐一用工捱去。捱得這一件去,便這一件是他底,又捱一件去。捱來 推去,事事曉 得,被孔子一下喚 醒云:「吾道一以貫之」,他便醒得。蓋他平日事理,每每被他看破,事事到頭做,便曉 得一貫之語是實說也。大學致知、格物等說,便是這工夫,非虛謾也。大雅。
子貢尋 常自知識而入道,人傑 錄作:「自敏入道。」故夫子警之曰:「汝以予為 多學而識之者歟?」對 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蓋言吾之多識,不過一理爾。曾子尋 常自踐履入,事親孝,則真箇行此孝,為 人謀,則真箇忠,朋友交,則真箇信。故夫子警之曰,汝平日之所行者,皆一理耳。惟曾子領略於片言之下,故曰:「忠恕而已矣。」以吾夫子之道無出於此也。我之所得者忠,誠即此理,安頓在事物上則為 恕。無忠則無恕,蓋本末、體用也。去偽 。以下兼論「子貢」章。
夫子於子貢見其地位,故發之。曾子已能行,故只云:「吾道一以貫之。」子貢未能行,故云:「賜,汝以予為 多學而識之?」可學。
所謂一貫者,會 萬殊於一貫。如曾子是於聖人一言一行上一一踐履,都子細理會 過了,不是默然而得之。觀曾子問中問喪 禮之變,曲折無不詳盡,便可見曾子當時功夫是一一理會 過來 。聖人知曾子許多道理都理會得 ,便以一貫語之,教它知許多道理卻只是一箇道理。曾子到此,亦是它踐履處都理會 過了,一旦豁然知此是一箇道理,遂應 曰:「唯!」及至門人問之,便云:「忠恕而已矣。」忠是大本,恕是達道。忠者,一理也;恕便是條貫,萬殊皆自此出來 。雖萬殊,卻只一理,所謂貫也。子貢平日是於前言往行上著工夫,於見識上做得亦到。夫子恐其亦以聖人為 「多學而識之」,故問之。子貢方以為 疑,夫子遂以一貫告之。子貢聞此別無語,亦未見得子貢理會 得,理會 不得。自今觀之,夫子只以一貫語此二人,亦須是它承當得,想亦不肯說與領會不 得底人。曾子是踐履篤實上做到,子貢是博聞強識上做到。夫子舍二人之外,別不曾說,不似今人動 便說一貫也。所謂一者,對 萬而言。今卻不可去一上尋 ,須是去萬上理會 。若只見夫子語一貫,便將 許多合做底事都不做,只理會 一,不知卻貫箇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