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上
問:「『乾坤』,古無此二字。作易者特立此以明道,如何?」曰:「作易時未有文字。是有此理, 伏羲 (《朱子语类》人物) (《朱子语类》人物)始發出。」可學。以下總論乾坤。
乾坤只是卦名。乾只是箇健,坤只是個順。純是陽,所以健;純是陰,所以順。至健者惟天,至順者惟地。所以後來 取象,乾便為 天,坤便為 地。淵。
乾坤陰陽,以位相對 而言,固只一般。然以分言,乾尊坤卑,陽尊陰卑,不可並也。以一家言之,父母固皆尊,母終不可以並乎父。兼一家亦只容有一個尊長,不容並,所謂「尊無二上」也。僩。
易中只是陰陽,乾坤是陰陽之純粹者。然就一年論之,乾卦氣 當四月,坤卦氣 當十月,不可便道四月十月生底人便都是好人,這箇又錯雜不可知。淵。方子錄云:「以卦氣 言之,四月是純陽,十月是純陰,然又恁地執 定不得。」
江德功言「乾是定理,坤是順理」,近是。鄉。
論乾坤,必先乾而後坤,然又常以靜者為 主。故復 卦一陽來 復 ,乃自靜來 。端蒙。
方其有陽,怎知道有陰?方有乾卦,怎知更有坤卦在後?淵。
物物有乾坤之象,雖至微至隱纖毫之物,亦無有無者。子細推之,皆可見。僩。
問黃先之易說,因曰:「伊川好意思固不盡在解經上。然就解經上,亦自有極好意思。如說『乾』字,便云:『乾,健也,健而無息之謂「乾」。夫天,專 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分而言之,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賀孫。以下易傳 語。
問:「『乾者天地之性情』,是天之道否?」曰:「性情,是天愛 健,地愛 順處。」又問「天,專 言之則道也」。曰:「所謂『天命之謂性』,此是說道;所謂『天之蒼蒼』,此是形體;所謂『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此是謂帝。以此理付之,便有主宰意。」又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此是說形體。」又問:「今之郊祀,何故有許多帝?」曰:「而今煞添差了天帝,共成十箇帝了。且如漢時祀太乙,便即是帝。池本云:「問:『今郊祀也祀太乙。』曰:『而今都重了。』」而今又別祀太乙,『一國 三公』尚不可,況天而有十帝乎!周禮中說『上帝』,是總說帝:說『五帝』,是五方之帝;說『昊天上帝』,只是說天之象。鄭氏以為 北極,看來 非也。北極只是星,如太微是帝之庭,紫微是帝之居。紫微便有太子后妃許多星,帝庭便有宰相執 法許多星,又有天市,亦有帝座處,便有權 衡稱斗星。」夔孫。
或問:「『以主宰謂之帝』,孰為 主宰?」曰:「自有主宰。蓋天是箇至剛至陽之物,自然如此運轉不息。所以如此,必有為 之主宰者。這樣 處要人自見得,非語言所能盡僩錄作「到」。也。」因舉莊子「孰綱維是,孰主張是」十數 句,曰:「他也見得這道理,如圭峰禪師說『知』字樣 。」卓。僩同。
問「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曰:「鬼神者,有屈伸往來 之跡。如寒來 暑往,日往月來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皆鬼神之功用,此皆可見也。忽然而來 ,忽然而往,方如此又如彼,使人不可測知,鬼神之妙用也。」僩。
莊仲問「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曰:「鬼神是有一箇漸次形跡。神則忽然如此,忽然不如此,無一箇蹤由。要之,亦不離於鬼神,只是無跡可見。」文蔚。
「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鬼神如陰陽屈伸,往來 消長,有?跡可見者。「以妙用謂之神」,是忽然如此,皆不可測。忽然而來 ,忽然而去,忽然在這裏,忽然在那裏。
「以功用謂之鬼神」,此以氣 之屈伸往來 言也;「以妙用謂之神」,此言忽然如此,又忽然不如此者。鬼是一定底,神是變而不可知底。端蒙。
功用是有跡底,妙用是無跡底。妙用是其所以然者。義剛。
叔器問「功用謂之鬼神,妙用謂之神」。曰:「功用兼精麤而言,是說造化。妙用以其精者言,其妙不可測。天地是體,鬼神是用。鬼神是陰陽二氣 往來 屈伸。天地間如消底是鬼,息底是神;生底是神,死底是鬼。以四時言之,春夏便為 神,秋冬便為 鬼。又如晝夜,晝便是神,夜便是鬼。淳錄云:「所以鬼夜出。」以人言之,語為 神,默為 鬼;動 為 神,靜為 鬼。以氣 息言之,呼為 神,吸為 鬼。『昭明、焄蒿、悽 愴 ,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如鬼神之露光處是昭明,其氣 蒸上處是焄蒿,使人精神竦動 處淳錄作「閃處」。是悽 愴 。如武帝致李夫人,『其風肅然』是也。淳錄云:「問:『鬼夜出如何?』曰:『間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屬 陰,妖鳥陰類,亦多夜鳴。』」又問:「草木土石有魄而無魂否?」曰:淳錄云:「此不可以魂魄論。」「易言『精氣 為 物』。若以精氣 言,則是有精氣 者,方有魂魄。但出底氣 便是魂,精便是魄。譬如燒 香,燒 得出來 底汁子便是魄,那成煙後香底便是魂。淳錄云:「漿便是魄,煙便是魂。」魂者,魄之光燄 ;魄者,魂之根蒂。」安卿問:「體與魂有分別,如耳目是體,聰明便是魄。」曰:「是。魂者氣 之神,魄者體之神。淮南子注謂:『魂,陽神也;魄,陰神也。』此語說得好。」安卿問「心之精爽,是謂魂魄」。曰:「只是此意。」又問:「『人生始化曰魄』,如何是始化?」曰:「是胎中初略略成形時。」又問「哉生魄」。曰:「是月十六日初生那黑處。揚子言:『月未望而生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他錯說了。後來 四子費盡氣 力去解,轉不分明。溫 公又於正文改一字解,也說不出。」義剛。淳錄同。
問「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曰:「鬼神只是往來 屈伸,功用只是論發見者。所謂『神也者,妙萬物而為 言』,妙處即是神。其發見而見於功用者謂之鬼神,至於不測者則謂之神。如『鬼神者,造化之跡』,『鬼神者,二氣 之良能』,二說皆妙。所謂『造化之跡』者,就人言之,亦造化之跡也。其生也,氣 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 日反而游散,便是鬼神,所謂『二氣 良能』者。鬼神只是以陰陽言。又分言之,則鬼是陰,神是陽。大率往為 陰,來 為 陽;屈為 陰,伸為 陽。無一物無往來 屈伸之義,便皆鬼神著見者也。」又問:「『齊明盛服,以承祭祀』,卻如何?」曰:「亦只是此往來 屈伸之氣 。古人到祭祀處,便是招呼得來 。如天地山川先祖,皆不可以形求,卻是以此誠意求之,其氣 便聚。」又問:「祖先已死,以何而求?」曰:「其氣 亦自在。只是以我之氣 承接其氣 ,才致精神以求之,便來 格,便有來 底道理。古人於祭祀處極重,直是要求得之。商人求諸陽,便先作樂 ,發散在此之陽氣 以求之;周人求諸陰,便焚燎鬱鬯,以陰靜去求之。」徐元震問中庸「體物而不可遺」。曰:「所謂『體物不可遺』者,蓋此理於人初不相離,萬物皆體之,究其極只是陰陽造化而已。故太極圖言『大哉易乎』,只以陰陽剛柔仁義,及言『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而止。人之生死,亦只是陰陽二氣 屈伸往來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