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东昏侯名叫萧宝卷,字智藏,是明帝的第二个儿子。本来名叫明贤,明帝辅政以后把名改了。建武元年(494),立为皇太子。
永泰元年(498)七月三十日,明帝逝世,太子即皇帝位。
八月十一日,镇北将军晋安王萧宝义晋升称号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冬季的十月十一日,诏令删简法律条文。十五日,诏令萧坦之、江礻石轮流在宫中值勤,总监警卫部队。二十三日,诏令刘暄、江礻石轮流在延明殿值勤。
十一月十一日,立皇后褚氏。十三日,尚书令徐孝嗣建议:“王侯贵人结婚,饮交杯酒用真银杯,大概是出于近世的风俗;又花烛侈丽,也有损于旧时规章。现在除了金银连锁,其余的新器具,都要用陶器,奢侈的花烛,也应该停止使用。”奏书被批准。
永元元年(499)春季的正月初一,实行大赦,改换年号。十四日,在南郊祭天。二十日,改封随王萧宝融为南康王,安陆王萧宝日至为湘东王,竟陵王萧昭胄为巴陵王。
二月,太尉陈显达在马圈兵败。
夏季的四月初一,魏国的孝文帝逝世。二十四日,立皇子萧诵为皇太子,实行大赦,赐给做父亲晚的人爵位一级。
五月癸亥日,加封抚军大将军始安王萧遥光为开府仪同三司。
六月二十日,诏令免除雍州今年的三种征调。
秋季的七月初七,淮水变成赤色像血一样。十二日,杀死尚书右仆射江礻石、侍中江祀。地震从此直到来年,昼夜不止,小屋子大多损坏。十三日,京城发生大水,死的人非常多。赐给死者棺木,并且加以赈济。
八月初二,免除遇到水灾资财漂没者今年的捐税。又诏令为马圈阵亡将士举行哀悼。十三日,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在东府反叛。诏令因特殊情况赦免京城囚犯,内外戒严,派遣领军将军萧坦之前往征讨。十五日,杀死萧遥光,把人头传送京城。二十六日,任命尚书令徐孝嗣为司空,任命领军萧坦之为尚书左仆射。
闰八月初三,任命江陵公萧宝览为始安王。
九月初二,杀死尚书左仆射萧坦之、右卫将军曹武。十六日,杀死领军将军刘暄。二十日,因为频繁地杀死大臣,而实行大赦。
冬季的十月二十三日,处死了尚书令新任司空徐孝嗣、右仆射新任镇军将军沈文季。二十八日,任命吴兴太守萧惠休为尚书右仆射。二十九日,任命侍中王亮为左仆射。
十一月十五日,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在寻一一起兵反叛。二十四日,任命护军将军崔惠景为平南将军,督率各路军队南讨。
十二月十三日,陈显达到达京城,宫城实行戒严。十四日,杀死陈显达,人头传往朝廷。他的余党也全被铲平。
二年春季的正月三十日,诏令讨伐豫州刺史裴叔业。
二月十九日,裴叔业病死,他的侄子裴植以寿春县投降魏国。
三月十五日,命令平西将军崔景惠攻打寿春。初六,尚书右仆射萧惠休去世。初七,崔惠景在广陵反叛,率兵攻向内地。十二日,命令右卫将军左兴盛督率京城的水、步众军进行抵抗。南徐州刺史江夏王萧宝玄把京城贡献给崔惠景。十五日,派遣中领军王莹率领众军屯驻在北篱门。二十二日,崔惠景到达,王莹溃败。二十四日,崔惠景进入建邺,台城内闭门拒守。豫州刺史萧懿率兵入京增援。二十九日,任命萧懿为尚书右仆射。
夏季的四月初四,崔惠景抛弃军众逃走,被杀。诏令因特殊情况而赦免京城以及南徐、南兖二州。初六,任命新上任的尚书右仆射萧懿为尚书令。初七,任命中领军王莹为尚书右仆射。
五月初十,江夏王萧宝玄被处死。十三日,实行赦免。二十六日,因特殊情况而赦免京城以及南徐、兖二州。
六月二十二日,车驾在乐游苑内会合,如同是元旦一样,京城允许女性去观赏。
秋季的七月初六夜间,宫内起火,只有东门内明帝旧殿的几片地方以及太极殿以南的建筑得以幸存,其余的全部烧尽。
冬季的十月十三日,杀死了尚书令萧懿。
十一月十八日,西中郎长史萧颖在荆州起兵。
十二月,雍州刺史 萧衍 (《南史白话文》人物)在襄一一起兵。这一年,是魏国宣武皇帝的景明元年。
三年春天的正月初一,发生日蚀。废帝和宫人在阅武堂朝见群臣,皇后坐在正位,太监主持仪式,废帝穿着军服临视。初二,任命骠骑大将军晋安王萧宝义为司徒,任命新上任的抚军将军建安王萧宝寅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初十,彗星出现,占满天空。十六日,在南郊祭天,实行大赦,诏令百官上奏正直言论。
二月初二,乾和殿西厢起火。十八日,诏令派遣羽林军出征雍州,京城内外戒严。首次招引横吹五部乐队到大殿以内,昼夜演奏。壬戌日, 蚩尤 (《南史白话文》人物) (《南史白话文》人物)旗出现。
三月十一日,南康王萧宝融在江陵即皇帝位。十九日,派遣平西将军陈伯之西征。
六月,萧颖胄的弟弟萧颖孚在庐陵起兵。二十六日,赦免江州安成、庐陵二郡的囚犯。
秋季的七月初一,因为特殊情况赦免荆、雍二州的犯人。雍州刺史张泰、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率领石头城的文武官员拥戴着建安王萧宝寅开向宫城,到了杜老宅,宫门关闭着,于是奔散逃走。二十四日,有龙在建康的淮水中相斗,激水五里。
八月二十九日,任命太子左率李居士总督西讨诸军事,屯驻在新亭。
九月十三日,萧衍到达南豫州,辅国将军、监南豫州事申胄的军队二万人从姑熟逃归。二十五日,李居士和萧衍的军队在新亭交战,被打败。
冬季的十月十三日,王珍国又在朱雀航战败。十七日,宁朔将军徐元瑜以东城府投降。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入京保卫,屯驻在东营,很快也投降了萧衍,于是关闭了宫城门自守。
十二月初六,新任命的雍州刺史王珍国、侍中张稷率兵入殿杀死废帝,当时年龄是十九岁。
废帝在东宫的时候,就爱好玩乐,不喜欢读书学习,明帝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只是用家人的行为勉励他。他让太子请求每天入朝两次,又下诏不给予批准,让他三天入朝一次。在宫中他曾经夜里捉老鼠直到天亮,感到十分快活。明帝临死的时候,嘱咐后事,以萧隆昌为戒,说:“做事不可落在别人的后面。”所以他委任一群小人,杀戮诸位宰相大臣,无不称心如意。他性格迟钝少言,不与朝士交接。他想把明帝赶快埋葬,讨厌灵柩放在太极殿,徐孝嗣坚持力争,才得以呆过一个月。每到该哭的时候,他就说喉咙痛。太中大夫羊阐进来哭吊,没有头发,俯仰痛哭,头巾于是脱落在地上,废帝停下哭声大笑起来,对太监王宝孙说:“这可以叫作秃鹫啼叫吧!”自从江礻石、始安王萧遥光被处死以后,他无所忌惮,日夜在后堂玩马、吆喝为乐。一到晚上,便击鼓吹角,让身边的几百人喊叫,和羌胡的横吹等乐伎的奏乐相掺杂。常常到五更睡下,到下午半晌才起来,王侯以下的官员节、朔日前来朝见,下午半晌后才能前去,有时则因为临近天黑不予接见而让出来。台阁的上奏案卷,一个月或几十天才报,有的已经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太监用纸包裹鱼肉回家,都是用五个中枢机关的黄纸案卷。永元二年元旦朝见群臣,吃过饭才出来,朝贺刚结束,便回到殿内的西夹室内去睡了,从巳时到申时,百官陪坐,全都僵直困乏,面如菜色。等他起床来到会上,忽然又很快结束。
太子的生母黄贵嫔死得早,就让潘妃做义母抚养他。封潘氏为贵妃,乘着卧舆,皇帝骑马跟在后面,穿着织成的裤褶,金箔帽,手拿七宝缚槊。又有各种金银器具,不同的锦绣帽子几十种,各有名字。军服紧装缚裤,上穿绛色衣衫,作为常用服装,不因寒暑而变化。冒着雨雪,不避洼坑陷阱。骑马驰骋困乏口渴,就下马解取腰间的瓠瓢,舀水来喝,然后上马驰去。马的乘具使用锦绣的地方,怕被雨淋湿,编织杂彩细珠蒙在上面,雕饰一精一巧。叫来太监五六十人做为骑客,又挑选军营中善于奔跑的无赖小人作为追马的鹰犬,左右几百人,常常让他们跟随着自己,奔走往来,无暇休息。设立了射野鸡的场地二百九十六处,遮蔽物中的帷帐和屏幕,全都用绿红锦缎做成夹层,用金做弩上的发矢机,用玳瑁贴箭。每次外出,就与鹰犬队长徐令孙、媒翳队长俞灵韵并马前进,左右的随从争着追赶。他又非常有臂力,拉弓的力量可以达到三斛五斗。能担幢,开初学担幢,常常摔倒在幢的末端,必定要折伤。后来,白虎幢高七丈五尺,放在牙齿上担着,折了牙齿也不疲倦。担幢用的各种器具服饰,都是自制的,点缀上金华玉镜等各种宝物。舍人、主书以及左右的主帅,都在身边侍候,表演各种变态,毫无愧色。开始想骑马,还没有练习过,俞灵韵就替他做了一个木马,有人在里面,行动进退,随心所欲,后来终于成为一个善于骑马的人。
陈显达平定以后,渐渐出来游览走动,他不想叫人看见,就把百姓赶走,只留下一座座空宅。这期间都是一个月出去二十来次,外出没有固定地点,吏司们常常害怕获罪,东行就要往西驱赶,西行则要往东驱赶,应该天明时外出,夜间就要驱赶,吏卒奔走驱斥,呼叫满路。打鼓蹋围,听到鼓声,就要奔走,有时突然驱迫,衣服也来不及披上,甚至光着脚跑出去,犯禁者随手就被杀死。百姓们无法再进行生产,整天呆在路边。从万春门经过东宫往东直到郊外,几十里,全都是家家尽空。街巷悬上幔子变成高高的屏障,派人防守,称为“屏除”。高障以内,设置部队羽仪,又有几个部分,都演奏羌胡伎军乐,鼓角横吹。夜间返回,火光照天。常常是三四更天时,鼓声四起,旗幡剑戟横在路中,百姓叫喊奔逃,士子和平民无法辨别。有时从街市的左侧去亲幸人的家中看望,环绕宛转,走遍京城,老小震惊,满路哭叫。处处禁止通行,不知如何走过。患病难以行动的,都背着转移走了。无人背移的,就趴在路边,吏卒又加以捶打,绝命的接连不断。随从的骑兵和其他人于是走进富人家中去拿东西,无不扫荡净尽。工、商人士全都废弃了业务,打柴割草的路因此阻断。甚至于乳妇和结了婚的家庭,转移家产寄居别处,有的在车上生病,丢弃尸体,无法殡葬。有一个被扔在青溪岸边的病人,官吏怕被监管的人查问,就把他推到水中,用泥覆盖了他的面容,一会便死了,于是便丢失了尸骨。前魏兴太守王敬宾刚死了还没有装殓,家里的人就被驱逐,不许留下,等到家里的人回来,老鼠把两只眼睛都吃完了。像这样的不是一家。又曾到沈公城,有一个妇女即将临产不能外出,废帝进入她的家中,问道:“你为什么单独在家?”回答说:“临产无法离开。”于是就剖开她的肚子看是男是女。又有长秋卿王儇病重,不让停在家里,死在了路边。丹一一尹王志被驱赶得很急,狼狈逃走,只带了两个学生跟着自己,躲藏在朱雀航南面的酒店中,等到夜里才见皇帝的仪仗回去。废帝喜欢游猎,不避危险。他曾到蒋山定林寺,有一个和尚生病不能离开,藏在了草间,被军人抓到,当即就杀掉了。废帝身边的韩晖光说:“老道人可以顾念。”废帝说:“你见了獐子也不射吗?”仍然百箭齐发。所以家里富裕的贵人,都在几个地方建造宅院,作为躲避蹋围的处所。每次回宫,常常要到三更,百姓然后才能返回。设立的禁卡又不可以立即通行,处处阻隔,有时泥泞满地,有时冰冻严寒,老幼号哭,令人眼不忍看,耳不忍听。当时的人们把他所围的地方称为“长围”。后来建康城被包围,也称作长围,有见识的人认为那便是谶语。
永元三年,殿内失火,刚到晚上就烧起来了,当时废帝还没有回来,宫内的各个房门已经关闭了,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又不敢开门,等到门开以后,死的人已经互相枕藉。领军将军王莹率领众人救火,太极殿得以保全。内外叫喊,声音震动天地。废帝三更当中才回来,先到了东宫,担心会有变乱,不敢直接进去,窥伺一阵没见有什么异常,才回来。他后来出游,大火又烧了璇仪、曜灵等十余座大殿和柏寝台,北到华林,西到秘阁,三千多间都烧尽了。身边的侍从赵鬼能读《西京赋》,说“柏梁台受灾以后,建章宫开始营建”。于是大起各处殿堂,有芳乐、芳德、仙华、大兴、含德、清曜、安寿等殿,又另外为潘妃建起了神仙、永寿、玉寿三殿,都在周围用金壁加以装饰。其中玉寿宫中作了飞仙帐,四面都是绮绣,窗户间都画着神仙。又作了七贤,全部以美女侍候在旁边。用金银凿成题字,灵兽、神鸟、风云、火炬,作为玩物装饰。椽子的外端,都挂着风铃。江东的旧物,有古玉律数枚,都拆开用以装饰笛子。庄严寺有玉制的九子铃,外国寺中的佛面上有光相,禅灵寺塔上的各种宝物耳环,都剥取下来用作潘妃殿中的装饰。废帝性情急躁,所要干的事就想着迅速干成,建造宫殿没有安放梁和椽子,就在地上进行规划,惟求宏丽,不懂得一精一密。坚决不肯另作规划,只要绚丽就行了,所以各位工匠因此可以不用费心。又凿金制为莲花贴在地上,让潘妃在上面行走,说:“这叫做步步生莲花。”涂壁都是用麝香,锦幔珠帘,极端绮丽。拘系役使工匠,从夜间一直干到早晨,还是不能达到要求的速度,于是便剔取各个寺院中佛殿里的藻井、仙人、骑兽移来使用。武帝的兴光楼上涂的是青漆,世人把它叫做“青楼”,废帝说:“武帝不够灵巧,为什么不纯粹用琉璃!”潘氏的穿用,都极力挑选珍宝,主衣库中的旧物,不再够使用,便用高价购买社会上的金银宝物,价格都是普通市价的几倍,琥珀钏一只,值一百七十万。京城的酒税,都折合成金银收缴,以供各种杂用,还是不能满足,就令扬、南徐二州的桥梁塘坝丁役折计工程价值,敛取现钱,供应太乐和主衣库的日杂费用。因此各处的水塘沟渠,全都废毁。又订出了雄雉头、鹤氅、白鹭e,名目成百上千,无穷无尽。他所亲近宠幸的小人,借此为奸,一份捐税十倍收取。又各自下到州县替人收缴,取走现钱,却不交上。地方官员畏惧他们的威势,口不敢言,上司索要物品的时候,只好重新征收。就这样频繁搜求,前后不止,百姓穷困到极点,在路上痛哭。少府太官,凡是购买各种东西,事情都很紧急,接连催促索求。官吏奔走往来,遇到了便强行夺取,集市离散,商人没有保障。
又以阅武堂作为芳乐苑,穷奇极丽。正当暑天种树,早晨种晚上死,死了再种,全无一棵成活。于是到老百姓家里去征收,看见树就取走,毁坏房屋,以便移植。大树合抱,也都移走,插上叶子系上花,玩耍一阵子。还铲除细草,拿来栽在台阶和庭院,烈日下面,都被晒焦。颠倒往来,无以复加。山石都涂上彩色,横跨池水建了紫阁等楼,墙壁上都画上男女猥亵的图像。明帝的时候聚集了许多金银珠宝,到现在以金为泥,不够使用,就命令富家出卖金银,不问多少,限制低价,又不兑现价值。张欣泰曾经对舍人裴长穆说:“宫殿为什么要一下子建成这样!秦朝那么富足,建起了一个阿房宫而灭亡,现在还不及秦朝的一个郡,而一下子建起了几十个阿房宫,太危险了。”回答说:“我并不是不喜欢您的道理,但是您的话却不能被上面采用啊。”潘妃放纵恣肆,威风横行远近。她的父亲潘宝庆和一群小人共同施展毒计,把富人都诬告为有罪,田宅资财,无不开口索要。有时又说他们寄存隐藏,要再加没收,从而一家被害,祸及亲友邻居。他们又怕留下后患,对男子必定要杀掉。明帝死后,他竟然一天素食也不吃,居住穿戴,和平常毫无改变。潘妃生了一个女孩,三天就死了,他则制做了麻衣麻带哭丧棒,衣服都是粗布做成。那群小人前来吊唁,盘坐在地上,举手接过素餐,一连十天不听乐伎奏乐。身边的值班官长太监王宝孙等人,共同制作美味佳肴,说是为天子解除素食。
又在禁苑中建立了店铺,模仿大市场,每天在市场上游逛,混在中间卖东西,和宫人太监共同做小贩。以潘妃为市令,自任市吏录事,捉住闹事者押到潘妃那里受罚。废帝小有得失,潘妃就打他的棍子,于是他命令武士们不能送大荆棍,房门内不能送实心的芦荻。他虽然畏惧潘氏,却暗地里和她的各个姊妹一一H一一通。每次出游,潘氏乘着小车,宫人都露出裤子,穿绿丝鞋,废帝自己穿着军服骑马跟在后面。又开渠立坝,亲自拉船,坝上开店,他就坐在那里卖肉。当时百姓有歌谣说:“阅武堂,种杨柳,皇上卖肉,潘妃卖酒。”废帝又偏信蒋侯神,把他迎进宫中,昼夜祈祷。身边侍从朱尚光诈称见到了神,动不动就咨询上奏,并说就要降福。始安王被平定后,遂任命他为相国,最后又号为“灵帝”,车服仪仗,全部依照皇帝。他又迷信小祠,每天有十来次,巫师魔媪,迎来送去。朱光尚则假托是神意。范云对朱光尚说:“您是天子的要人,应当考虑最安全的办法。”朱光尚说:“皇上不可以劝谏,应当托鬼神来传达心意罢了。”后来东到乐游苑,人马忽然受惊,询问朱光尚,朱说:“先前见到先帝生气,不许屡次出去。”废帝大怒,拔刀和朱光尚等人寻找,结果没有找见,于是就拿了一些茭白捆绑成明帝的形状,面向北方杀掉,把头悬挂在苑门上。
自从永元以后,魏国常常前来攻打,加上有内部的患难相继,扬、南徐二州的人丁,三人中抽取两人,以此作为准则。远处的郡都命令交米代替兵役,每人五十斛,交米以后,却照旧要让服役。在这以前,各郡应服兵役的人,大多依靠有名望的人为附隶,叫做“属名”。又东部的兵役很苦,百姓往往注册诈称有病,于是就派遣外地医生,在当地检查各个属名的情况,并且要验证病人本身。凡是属名,大多不应负担兵役,只要稍微做假,便都是役荫之家。凡是注册有病的,有的已经多年,全部整顿充作将要服役的。又追收病者的粮租和绢布,按他的年数来决定多少。接到命令的人,都进行贿赂,随意减免。又横调乱征,都是出自百姓。
那群小人看到陈显达下来不几天便失败,崔慧景围城刚刚十天,等萧衍的军队到了,也认为不过如此。携带粮食、柴火,一切所需的物资,只作一百天的准备。废帝对茹法珍说:“等他们来到白门前,要一决胜负。”等对方到达近郊,却又聚集兵力作固守的打算,召集王侯分置尚书都坐在殿省。尚书省原来的部署,都成了纸作的铠甲。派冠军将军王珍国率领三万人占据大桁,都没有斗志,又派王宝孙督战,称他为王伥子。王宝孙臭骂各个将帅,直阁将军席豪发愤突击敌方阵地而死。席豪,本是一员骁勇的将领,他死以后,众军士于是崩溃。军人从朱雀观上跳下去和投淮水而死的无数。于是闭城自守,城内的军事委派给王珍国。兖州刺史张稷入京守卫,便派张稷为副官,实际战士仍有七万人。
废帝穿戴着乌帽裤褶,备好仪仗,登上南掖门观望。又虚设了铠马武士一千人,都张弓拔剑,出了东掖门,称言是蒋王出兵扫荡。又授予刀和敕令叫他们穿上五音儿衣,登上城头观战。回头又与身边带仪仗刀剑的卫士和六宫宫人在华光殿设立军垒,用金玉做为铠仗,亲自临阵,又假装受伤,用木板抬了下去,他要用这种方法诅咒制胜敌军。又在阅武堂设立了牙门军,每天夜里严密警戒。废帝在殿内骑马,从凤庄门进入徽明门,马披着银莲叶做的东西作为铠甲,杂用孔雀、翠鸟、寄生作为装饰,左右人等跟在马后保卫侍从,仍像平常一样昼眠夜起。听到外面的鼓号声和叫喊声,披上大红袍,登上景一一楼观望,弩箭险些将他射中。众人都怠倦埋怨,不肯卖力,募兵出战,才到门前几十步,都坐下等待敌人,然后返回。他担心城外有伏兵,便烧掉了城旁边的那些府署,六门以内都被烧尽。城中阁道、西掖门内,人们相聚而成为市场,贩卖死牛马肉。萧衍的长围立好以后,濠沟栅栏严密坚固,然后废帝才让出战,结果屡战不捷。
废帝尤其吝惜金钱,不肯赏赐,茹法珍叩头请求,废帝说:“贼兵来了难道只取我一个人的财物吗?为什么还要来跟我要东西?”后堂储存着几百具木匾,请求用于城防,废帝说:“还要用它造宫殿呢!”到底不给。城防的巧手,都让去建造宫殿,昼夜不停。又催促御府制作三百人的一精一美仪仗,等围困解除以后用以摈除杂人。金银雕刻等杂事,比平时加倍赶制。茹法珍、梅虫儿又劝废帝说:“大臣不用心,使围困不能解除,应该全部杀掉。”王珍国、张稷害怕遭祸,于是谋划接应萧衍,就把这个打算告诉了后阁舍人钱强。钱强答应了他们,秘密地让游荡主崔叔智在夜间打开了云龙门,张稷和王珍国领兵入殿,分出兵士又从西上门进入后宫,宫中卫士丰勇之为内应。这天夜里,废帝呆在含德殿,吹笙演唱《女儿子》,躺下还没睡熟,听到有兵进来,跑出北门,想跑回后宫。但是清曜阁已经关闭,太监禁防黄泰平用刀砍伤了他的膝盖,倒在地上,他回过头来说道:“你这奴才反了!”直后张齐把他斩首,送给了萧衍。宣德太后命令依照汉代海昏侯的先例,追封他为东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