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丑上之上
問夫子當路於齊章
「『以齊王,猶反手』,不知置周王於何地?」曰:「此難言,可以意會 ,如湯 武之事是也。春秋定哀間,周室猶得。至 孟子 (《朱子语类》人物)時,天命人心已離矣。」去偽 。
問夫子加齊之卿相章
或問:「『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何分句?」曰:「只是『雖由此霸王不異矣』,言從 此為 霸,為 王,不是差異。蓋布衣之權 重於當時,如財用兵甲之類,盡付與他。」樂 毅統六國 之師,長驅入齊。蓋卿。
公孫丑問孟子「動 心否乎」,非謂以卿相當富貴動 其心;謂伯王事大,恐孟子擔 當不過,有所疑懼 而動其 心也。閎祖。
孟子之不動 心,非如揚雄之說。「霸王不異矣」,蓋言由此可以行伯王之事。公孫丑見其重大,恐孟子或懼 而動 心。德明。
德修問:「公孫丑說不動 心,是以富貴而動 其心?」先生曰:「公孫丑雖不知孟子,必不謂以富貴動 其心。但謂霸王事大,恐孟子了這事不得,便謂孟子動 心,不知霸王當甚閑事!」因論「知言、養氣 」。德修謂:「養氣 為 急,知言為 緩。」曰:「孟子須先說『我知言』,然後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公孫丑先問浩然之氣 ,次問知言者,因上面說氣 來 ,故接續如此問。不知言,如何養得氣 ?」德修云:「先須養。有尺,便量見天下長短。」曰:「須要識這尺。」文蔚。
先生問趙丞:「看『不動 心』章,如何?」曰:「已略見得分明。」曰:「公孔丑初問不動 心,只道加以卿相重任,怕孟子心下怯懾 了,故有動 心之問。其意謂必有勇力擔 當得起,方敢不動 其心,故孟子下歷言所以不動 心之故。公道那處是一章緊要處?」趙舉「持其志無暴其氣 」為 對 。曰:「不如此。」趙舉「集義所生」以為 對 。曰:「然。」因言:「欲養浩然之氣 ,則在於直;要得直,則在於集義。集義者,事事要得合義也。事事合義,則仰不愧,俯不怍。」趙又問:「『夫有所受之也』,是如何?」曰:「公如此看文字不得。且須逐項理會 ,理會 這一項時,全不知有那一項,始得。讀大學時,心只在大學上;讀論語時,心只在論語上,更不可又去思量別項。這裏一字理會 未得,且理會 這一字;一句理會 未得,且理會 這一句。如『不動 心』一段,更著仔細去看,看著方知更有未曉 處。須待十分曉 得,無一句一字窒礙,方可看別處去。」因云:「橫渠語錄有一段說:『讀書 ,須是成誦。不成誦,則思不起。』直須成誦,少間思量起,便要曉 得,這方是浹 洽。」賀孫。
先生問周看「公孫丑不動 心」章。答云云。先生曰:「公孫丑初間謂任此重事,還動 心不動 心?孟子答以不動 心極容易底事,我從 四十已不動 了。告子又先我不動 心。公孫丑又問不動 心有道理,無道理,孟子又告以有。於是又舉北宮黝孟施舍之勇也是不動 。然彼之所以不動 者,皆強制於外,不是存養之功。故又舉曾子之言云,自反縮與不縮。所以不動 只在方寸之間。若仰不愧,俯不怍,看如何大利害,皆不足以易之。若有一毫不直,則此心便索然。公孫丑又問孟子所以不動 者如何,孟子遂答以『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若依序問,當先問知言。公孫丑只承孟子之言,便且問浩然之氣 。」賀孫。
器之問「不動 心」一條。曰:「此一段為 被他轉換問,所以答得亦周匝。然止就前段看語脈氣 象,雖無後截,亦自可見。前一截已自見得後面許多意足。」賀孫。
問:「告子之不動 心,是否?」曰:「告子之不動 心,是粗法。或強制不動 ,金錄作「脩身不能不動 」。不可知;或臨大事而金錄作「不」。能不動 ,亦未可知,非若孟子酬酢萬變而不動 也。」又問:「正如北宮黝之勇作「養勇」。否?」曰:「然。」謨。去偽 同。
告子不動 心,是硬把定:閎祖。
北宮黝孟施舍只是粗勇,不動 心。德明。
孟施舍北宮黝是不畏死而不動 心,告子是不認義理而不動 心。告子惟恐動 著他心。德明。
問:「集注云『施,是發語聲』,何也?」曰:「此是古注說。後面只稱『舍』字,可見。」問:「有何例可按?」曰:「如孟之反舟之僑尹公之他之類。」德明。
問:「集注云:『子夏篤信聖人。』何以言之?」曰:「這箇雖無事實,儒用錄云:「此因孟子說處文義推究,亦無事實可指。」但看他言語。如『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看他此處。閎祖錄云:「便見得他有箇緊把定底意思。」又把孟子北宮黝來 比,便見他篤信聖人處。」夔孫。儒用錄云:「詳味之,有篤信聖人氣 象。」閎祖略。
問:「孟施舍量敵 慮勝 ,似有懼 也,孟子乃曰『能無懼 』,如何?」曰:「此孟施舍譏他人之言。舍自云:『我則能無懼 而已。』」問:「那是孟施舍守約處?」曰:「孟施舍本與北宮黝皆只是勇夫,比曾子不同。如北宮黝孟施舍孟賁,只是就勇上言;如子襄曾子告子,就義理上言。」去偽 。
問:「如何是孟施舍守約處?」曰:「北宮黝便勝 人,孟施舍卻只是能無懼 而已矣。如曰『視不勝 ,猶勝 也』,此是孟施舍自言其勇如此。若他人,則『量敵而 進,慮勝 而會 ,是畏三軍者』爾。『豈能為 必勝 哉?能無懼 而已矣』。」去偽 。
引曾子謂子襄之言,以明不動 心之由,在於自反而縮。下文詳之。閎祖。
曾子守約,不是守那約,言所守者約耳。僩。
今人把「守氣 不如守約」做題目,此不成題目。氣 是實物,「約」是半虛半實字,對 不得。守約,只是所守之約,言北宮黝之守氣 ,不似孟施舍守氣 之約;孟施舍之守氣 ,又不如曾子所守之約也。孟施舍就氣 上做工夫,曾子就理上做工夫。淳。
尋 常人說「守約」二字極未穩。如云「守氣 不如守約」,分明將 「約」字做一物,遂以「約」字對 「氣」 字。所謂「守約」者,所守者約耳。謨。去偽 同。
孟子說「曾子謂子襄」一段,已自盡了。只為 公孫丑問得無了期,故有後面許多說話。自修。
「不得於言」,只是不曉 這說話。「言」,只似「道理」字。淳。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此告子不動 心之法。告子只就心上理會 ,堅 持其心,言與氣 皆不理會 。「不得」,謂失也。有失於其言,則曰無害於心。但心不動 ,言雖失,不必問也。惟先之於心,則就心上整理,不復 更求於氣 。德明。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此正孟子告子不動 心之差別處。當看上文云:「敢問夫子之不動 心,與告子之不動 心。」孟子卻如此答,便見得告子只是硬做去,更不問言之是非,便錯說了,也不省。如與孟子論性,說「性猶杞柳也」,既而轉「性猶湍水也」。他只不問是非,信口說出,定要硬把得心定。「不得於言」,謂言之失也;「勿求於心」,謂言之失非干心事也。此其學所以與孟子異。故孟子章末云:「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端蒙。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不得」,猶曰失也。謂言有所不知者,則不可求之於心;心有不得其正者,則不可求之於氣 。孟子謂言有所不能知,正以心有所不明,故「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其不得於心者,固當求之心。然氣 不得所養,亦反能動 其心,故「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雖可而未盡也。蓋知言只是知理。告子既不務 知言,亦不務 養氣 ,但只硬把定中間箇心,要他不動 。孟子則是能知言,又能養氣 ,自然心不動 。蓋知言本也,養氣 助也。三者恰如行軍,知言則其先鋒,知虛識實者;心恰如主帥,氣 則卒徒也。孟子則前有引導 ,後有推助,自然無恐懼 紛擾,而有以自勝 。告子則前後無引助,只恁孤立硬做去,所以與孟子不動 心異也。「不得於言」以下,但作如此看,則此一章血脈貫通,而於知言養氣 ,詖、淫、邪、遁之辭,方為 有下落也。至於集義工夫,乃在知言之後。不能知言,則亦不能集義。言,如觀古聖賢之言,與聽今人之言,皆是。端蒙。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者,不失其本,則猶可也。不得於言,而不求於心以考其所失,則其中頑然無所知覺,無以擇 其義之所安,故斷 之以「不可」。端蒙。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是心與言不相干。「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是心與氣 不相貫。此告子說也。告子只去守箇心得定,都不管外面事。外面是亦得,不是亦得。孟子之意,是心有所失,則見於言,如肝病見於目相似。陸子靜說:「告子亦有好處,今人非但不識孟子,亦不識告子,只去言語上討不著。」陸子靜卻說告子只靠外面語言,更不去管內 面。以某看,告子只是守著內 面,更不管外面。泳。
問:「告子謂:『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是自己之言耶,是他人之言耶?若要得後面知言處相貫,則是他人之言。」曰:「這一段,前後都相貫,即是一樣言 語。告子於此不達,則不復 反求其理於心。嘗見陸子靜說這一段,大段稱告子所見高。告子固是高,亦是陸子之學與告子相似,故主張他。然陸氏之學更鶻突似告子。」至云:「陸氏之學不甚教人讀書 看文字,與告子相似否?」先生曰:「便是。」先生又謂:「養氣 一段,緊要處是『自反而縮』,『以直養而無害』,『是集義所生者』。緊要處在此三句上看。」至。
林問「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曰:「此章文義節節相承,須逐節次第理會 。此一節只言告子所以『先我不動 心者』,皆是以義為 外,故就告子所言以辯其是非爾。」又問:「浩然之氣 ,便是西銘意思否?」曰:「考論文義,且只據 所讀本文,逐句逐字理會 教分明。不須旁引外說,枝蔓游衍,反為 無益。如論浩然之氣 ,便直看公孫丑所問意思如何,孟子所答如何,一徑 理會去 。使當時問答之意,一一明白了,然後卻更理會 四旁餘意未晚。今於孟子之意未能曉 得,又卻轉從 別處去,末梢都只恁休去。」又問:「詖、淫、邪、遁之意,如何辨別?」曰:「詖、淫、邪、遁雖是四般,然纔有一般,則其餘牽 連而生,大概多從 詖上起。詖只是偏,才偏,便自是一邊高一邊低,不得其正。如楊 氏為 我,則蔽於仁;墨氏兼愛 ,則蔽於義。由其蔽,故多為 蔓衍,推之愈闊。如爛物相似,只管浸淫,陷在一處,都轉動不 得。如墨者夷之所謂『愛 無差等,施由親始』。『愛無差等』是其本說,又卻假托『施由親始』之言,栽接以文其說是也。淫辭如此,自不知其為 邪。如列子達生之論,反以好色飲酒為 善事,而不覺其離於道也。及其說不行,又走作逃遁,轉從 別處去。釋氏毀 人倫,去四大。人謂其不可行,則曰:『雖不毀 棄人倫,亦可以行吾說。』此其所以必窮也。」又問:「性善之論與浩然之氣 如何?」曰:「性善自是性善,何與於此?方理會浩 然之氣 ,未有一些涯際,又卻說性善,又如適來 西銘之問也。譬如往一處所,在路留連濡滯 ,正所要往之地愈不能達。何如且一徑 直截去,到此處了,卻往他所,何害?此為 學者之大病!」謨。
問「氣 ,體之充」。曰:「都是這一點母子上生出。如人之五臟,皆是從 這上生出來 。」夔孫。
問:「血氣 之氣 與浩然之氣 不同?」曰:「氣 便只是這箇氣 ,所謂『體之充也』便是。」炎。
志乾,氣 坤。升卿。
問「志至焉,氣 次焉」。曰:「志最緊,氣 亦不可緩。『志至焉』,則氣 便在這裏,是氣 亦至了。」卓。
李問:「『志至焉,氣 次焉』,此是說志氣 之大小,抑志氣 之先後?」曰:「也不是先後,也不是以大小,只是一箇緩急底意思。志雖為 至,然氣 亦次那志,所爭亦不多。蓋為 告子將 氣 忒放低說了,故說出此話。」淳。
鄭太錫問「志至焉,氣 次焉」。曰:「志最緊要,氣 亦不可緩,故曰:『志至焉,氣 次焉。』『持其志,無暴其氣 』,是兩 邊做工夫。志,只是心之所向。而今欲做一件事,這便是志。持其志,便是養心,不是持志外別有箇養心。」問:「志與氣 如何分別?」曰:「且以喜怒言之:有一件事,這裏便合當審處,是當喜,是當怒?若當喜,也須喜;若當怒,也須怒,這便持其志。若喜得過分,一向喜;怒得過分,一向怒,則氣 便粗暴了,便是『暴其氣 』,志卻反為 所動 。『今夫蹶者趨者是氣 也。』他心本不曾動 ,只是忽然喫 一跌,氣 纔一暴,則其心志便動 了。」賀孫。
或問:「『志至焉,氣 次焉』,此是說養氣 次第。志是第一件,氣 是第二件。又云『持其志,無暴其氣』 ,此是言養氣 工夫,內 外須是交盡,不可靠自己自守其志,便謂無事。氣 纔不得其平,志亦不得其安,故孟子以蹶趨形容之。告子所謂『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雖是未為 全論,程子所以言『氣 動 志者什一』,正謂是爾。」曰:「然。兩 者相夾著,方始『德不孤』。」胡泳。
「『志至氣 次』,只是先後。志在此,氣 亦隨之。公孫丑疑只就志理會 ,理會 得志,氣 自隨之,不必更問氣 也,故云。」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 』,何也?孟子下文專 說氣 ,云蹶趨之氣 ,亦能動 心。」德明。
「持其志,無暴其氣 」,內 外交相養。蓋既要持志,又須無暴其氣 。持志養氣 二者,工夫不可偏廢。以「氣 一則動 志,志一則動 氣 」觀之,則見交相為 養之理矣。端蒙。
既持其志,不必言「無暴其氣 」可也。然所以言者,聖賢有這物,便做這事。公孫丑猶疑而問曰:「既曰『志至焉,氣 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 』者,何也?」持其志,只是輕輕地做得去;無暴其氣 ,只是不縱喜怒哀樂 。凡人縱之。節。
問:「『持其志,無暴其氣 』處,古人在車聞鸞和,行則鳴佩玉,凡此皆所以無暴其氣 。今人既無此,不知如何而為 無暴?」曰:「凡人多動 作,多語笑,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氣。 且如只行得五十里,卻硬要行百里;只舉得五十斤重,卻硬要舉百斤,凡此類皆能動 其氣 。今學者要須事事節約,莫教過當,此便是養氣 之道也。」時舉。
先生問:「公每讀『無暴其氣 』,如何?」鄭云:「只是喜怒哀樂 之時,持之不使暴戾。」曰:「此乃是『持其志』。志者,心之所向。持志卻是養心,也不是持志之外別有箇養心。持者,把提教定。當喜時,也須喜;當怒時,也須怒;當哀時,也須哀;當樂 時,也須樂 。審教定後,發必中節,這是持志。若無暴其氣 ,又是下面一截事。若不當喜而喜,與喜之過分,不當怒而怒,與怒之過分,不當哀樂 而哀樂 ,與哀樂 之過其節者,皆是暴其氣 。暴其氣 者,乃大段粗也。」卓。
或問:「人之氣 有清明時,有昏塞時,如何?」曰:「人當持其志。能持其志,則氣 當自清矣。然孟子既說『持其志』,又說『無暴其氣 』,聖賢之言不偏於一類,如此。蓋恐人專 於志,而略於氣 故也。正如說『必有事焉』,又說『勿正心』;說『勿忘』,又說『勿助長』,皆此意也。」問:「伊川論持其志曰:『只這箇也是私,然學者不恁地不得。』」先生曰:「此亦似涉於人為 。然程子之意,恐人走作,故又救之,曰:『學者不恁地不得。』」因舉程子云:「學者為 習所奪,氣 所勝 ,只可責志。」又問:「既得後,須放開。不然,卻只是守。」曰:「如『從 心所欲,不踰矩』,是也。然此理既熟,自是放出,但未能得如此耳。」人傑 。
或疑氣 何以能動 志。曰:「志動 氣 ,是源頭濁 者,故下流亦濁 也。氣 動 志者,卻是下流壅而不泄,反濁了 上面也。」蓋卿。
氣 若併 在一處,自然引動 著志,古人所以動 息有養也。升卿。
「遺書 曰:『志一動 ,則動 氣 ;氣 一動 ,則動 志。』外書 曰:『志專 一,則動 氣 ;氣 專 一,則動 志。』二者孰是?」曰:「此必一日之語,學者同聽之,而所記各有淺深,類多如此。『志一動 則動 氣 ,氣 一動 則動 志』,此言未說『動 氣 動 志』,而先言『志動 氣 動 』,又添入一『動』 字,不若後說所記得其本旨。蓋曰志專 一,則固可以動 氣 ;而氣 專 一,亦可以動 其志也。」謨。
「蹶者、趨者是氣 也,而反動 其心。」今人奔走而來 ,偶喫 一跌,其氣 必逆而心不定,是氣 之能動 其心。如人於忙急之中,理會 甚事,亦是氣 未定也。卓。
問:「蹶趨反動 其心。若是志養得堅 定,莫須蹶趨亦不能動 得否?」曰:「蹶趨自是動 其心。人之奔走,如何心不動 得?」曰:「蹶趨多遇於猝然不可支吾之際,所以易動 得心。」曰:「便是。」淳。
知言,知理也。節。
知言,然後能養氣 。閎祖。
孟子說養氣 ,先說知言。先知得許多說話,是非邪正人傑 錄作「得失」。都無疑後,方能養此氣 也。